曲半安既然开着军队的车,那么就必然和军队有关系。
38师军官名单里面又没有他,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曲半安和某位军官有着某种联系。
“既然查不到人,那么就查车,把38师所有军车当天的行踪都调查清楚。”陈阳合上资料,目中闪着精光。
邢季良佩服的看向陈阳,赞道:“陈组长这个办法好,38师总共也没有几辆军车,调查起来容易的很。”
“如果调查受挫,有必要的情况下可以去收买日租界的华捕,要是有我军军车进入日租界,那么岗亭一定有印象。”
“是,我马上就去调查。”邢季良点点头,转身离去。
邢季良离开后,陈阳继续深入挖掘海河浮尸案与王子襄之死的关联线索。他重新梳理了所有已掌握的信息,在办公室的黑板上绘制出一幅复杂的线索图,试图从中找到被遗漏的关键节点。
“组长,抓到抛尸人了。”虎子面带喜色的跑了进来。
陈阳听闻虎子的话,猛地从座位上站起,眼中满是惊喜与急切:“真的?详细说说!”
“今天早上,我们几个兄弟在毗邻日租界的龙王庙河沿附近发现了四个苦力模样的人,正在搬运6具尸体,其中两人当场被擒,另外两个人逃跑了。”
“被抓的分别叫孔昭元,男,44岁,山东人;杨祥,男,28岁,天津人。”
“对了,六具尸体里,其中的1具“尸体”还没死,我已经让人送医院去了。”
“很好,务必救活他。”陈阳脸上浮现喜色,抓住了抛尸人,案件就推进了一大步:“带我去看看那两个人。”
虎子带着陈阳匆匆来到审讯室。只见两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男子正瑟缩在角落里,眼神中透露出惶恐和不安。
陈阳走进审讯室,目光如炬地盯着孔昭元和杨祥。他缓缓踱步,室内的气氛愈发压抑。
“说吧,谁指使你们抛尸的?”陈阳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在狭小的审讯室里回荡。
孔昭元身体微微颤抖,嘴唇嗫嚅着却不敢出声。杨祥则偷偷抬眼窥视陈阳,又迅速低下头。
“你们最好老实交代,否则后果自负。”陈阳加重了语气,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年纪较大的孔昭元终于鼓起勇气,嚎啕大哭了起来:“长官,冤枉啊......冤枉啊......”
“别哭了,好好说话。”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样子,让陈阳很不舒服。
孔昭元抽泣着,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把经历缓缓道来。
孔昭元本来在英租界仁记洋行拉包月人力车,拉了7年,去年因为吸毒而被辞退,曾经一度进入救济院,今天在日租界,他看见一个人背着尸体,他被巡捕打了一棒,令他抬着尸体的脚,后来那个人跑了,而李华却被虎子的人捉住了。
听完孔昭元的叙述,陈阳随即把目光投向年纪较小的杨祥,“那你是怎么回事?”
“长官,俺也差不多,俺今天在万国桥附近拉人力车,跑到日租界河沿地方,也是被巡捕逼得运尸体,当时尸体从闸口拉出,丢弃在电话局旁边的河沿,然后就被这位长官带人抓住了。”
说完,杨祥偷偷看了虎子一眼。
陈阳在他们俩诉说的时候,仔细的观察了他们的表情,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如果是说谎的话,以这两个底层人物,表演的天赋还不至于能骗过陈阳。
“让人去查查,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就放了吧。”走出审讯室,陈阳对虎子吩咐道。
都是苦命人没什么价值,又是被逼的,陈阳还不至于和他们过不去。
至于海河上的浮尸,到底是不是鬼子军营中的劳工,只要等那个幸存者醒来就一切真相大白。
陈阳刚走出审讯室的地牢,法医就拿着尸检报告迎面走来。
原先的天津站站长王子襄就是医生,也就不需要别的医生,自从王子襄死后,天津站不得不重新招募了一位医生。
这个时代还没有专门的法医,一般尸检也都是医生兼职。
“陈组长,这次死因都查出来了。”法医把报告往陈阳身前一递,语气有些玩味。
陈阳接过尸检报告,目光从报告上一一扫过,眼神有些错愕:“全都是吸毒致死的?”
“没错,都是吸食白面死的。”法医十分的确定,法医转身走了几步,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过身来,对着陈阳继续说道:“陈组长,不是天津人吧,有件事情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事情?”
“租界内只要是吸毒死亡的,不管是在吸毒的场所还是在路上,只要死亡,租界是需要向天津政府报备的。”
“这我还真不知道,多谢王医生。”
回到办公室,陈阳翻起了之前所有的浮尸档案。
总共三百多具浮尸,吸毒致死的加上今天的5例,总共是157例,其余的虽然不是吸毒致死,但是大部分都有吸食过白面的历史。
陈阳坐在办公桌前,眉头紧皱,手中的钢笔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海河浮尸案的真相似乎愈发扑朔迷离,原本以为与日军军营劳工有关,可这新出现的大量吸毒致死的情况又该如何解释?
他重新梳理思路,既然许多浮尸都有吸毒史,那这背后必然与毒品交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普安协会”在天津的毒品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他们会不会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可是这一切也说不通,吸毒而死的人,大大方方掩埋就行,也没人会追究他们的责任,为何又要鬼鬼祟祟抛尸到海河上?
正当陈阳头疼不已的时候,虎子电话打了过来。
“组长,那个幸存者醒了。”
“好,你在医院等我。”
挂断电话,陈阳立刻带着人赶到了德美医院。
德美医院是英租界内最好的一家综合性医院,是由德国人伯瑞尔和海阔士于1932创办,主要服务于天津英租界内的外国侨民以及部分中国的达官显贵和富裕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