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想起前天晚上陈阳向他汇报案件进展时的情景。
“宋家三少爷有没有什么消息？”戴春风猛地转身，仿佛抓住了关键线索。
“宋子良？”
钱一晨一愣，不明白处座为何突然提到这个宋家的花花公子。
但他还是迅速翻看了当天的简报，“八十八师政训处发来消息，今天宋子良出现在闸北前线。”
“原来如此，臭小子连我都敢骗。”
戴春风低声自语，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容。
“处座，您说什么？”钱一晨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戴春风摇了摇头。
虽然他还不清楚陈阳究竟在谋划什么，但他决定配合陈阳将这场戏演下去。
定了定神，戴春风恢复了往日的冷漠，眼中寒光闪烁：“传我命令，让上海站不惜一切代价，对日谍实施全面打击！”
钱一晨浑身一震：“是！”
戴春风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密电本，亲自起草电文：
“电告各分站，即日起对日实施‘复仇行动’，目标包括日侨、日商、日谍及一切与日本有关之目标。”
他稍作停顿，又补充道：“特别注明，此令为陈阳科长复仇而发。”
钱一晨记录的手微微颤抖，他心里清楚，这份命令一旦发出，整个东南沿海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处座，这样会不会……”钱一晨欲言又止。
“会不会什么？”
戴春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日本人敢动我的人，就要做好付出百倍代价的准备！”
钱一晨咽下一口唾沫，不敢再多说什么，低头快速记录着命令。
“至于特案科……”
提到这个，戴春风皱起眉头，一时有些棘手。
按常理，特案科失去了科长，要么重新任命一位新科长，要么干脆解散这个部门。
但他知道陈阳没死，自然不能这么做。
沉思片刻后，他决定先按兵不动：“特案科暂时由张小虎代理科长职务，等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
“是！”钱一晨立正领命。
戴春风挥了挥手，示意钱一晨退下。
自己则走到窗前，望着上海的方向，喃喃自语道：“臭小子，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在上海法租界。
“科长，处座回电了。”
虎子将译好的电文递给陈阳，脸上带着几分古怪的神情。
陈阳接过电文一看，嘴角微微上扬：“虎子，从今天开始要叫你张科长了。”
“张科长？”
姜丽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虎子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打趣道，
“张科长，以后还请多关照哦。”
“科长、姜小姐，你们就别拿我开涮了！”
虎子挠了挠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我哪能当什么科长，当个组长我都心里没底。”
他从小就跟着陈阳摸爬滚打，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取代陈阳的位置，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你慌什么？”
陈阳摆摆手，“不过是演场戏罢了，又没让你真的当这个科长。”
戴春风让虎子担任代理科长，陈阳心里明白，这说明戴春风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不然以特务处严格的规章制度，虎子不仅不会得到升迁，不被追责就已经是万幸了，更别说接手特案科这么重要的部门，大概率会从其他部门空降一位资深人员来担任科长。
“不管怎样，特案科只有您一个科长。”虎子见科长没有误会，心里松了一口气。
“好了，不说这个了。”
陈阳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南本的底细摸得怎么样了？”
虎子立刻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叠资料，摊放在桌上：
“财政部稽查科的人通过追踪美元编号，发现相关款项都来自三个地下钱庄。”
他在地图上标记出三个醒目的红圈，“分别是法租界的‘隆盛典当行’、‘瑞祥银楼’和公共租界的‘德丰钱庄’。”
“看来南本那老鬼子背地里没少干坏事。”
陈阳盯着地图上的红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派人死死盯住这三个地下钱庄，随时等候收网命令。”
“是！”
“兰机关的成员查得如何了？”陈阳收回目光，继续问道。
“差不多都查清了。”
虎子收起资料，又从包里拿出另一份照片和资料，摆在桌上，“通过跟踪调查，顺藤摸瓜，我们一共发现了南本的六个秘密联络点。”
他指着照片，详细介绍道：“这六个联络点里，有包括日谍、浪人、汉奸等，总人数大约三十多人。”
陈阳认真听着，不时点头表示认可。
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仅靠最原始的调查手段，就能取得这样的成果，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这也多亏了他把特案科在总部的留守人员全部调到上海，否则调查进度不可能这么快。
“很不错。”
陈阳快速思索片刻，然后下达命令：“先不要轻举妄动，做好收网的详细预案，随时等我的指示。”
“明白。”
虎子双腿一绷，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随后转身去传达命令。
而在特务处上海站。
“处座这是什么意思？”
陈树将电报重重地摔在桌上，满脸的不满与愤怒。
陈阳已死，在他看来，特案科最合适的接手人选应该是自己。
张小虎算哪根葱？
他加入特务处的时候，张小虎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一个毫无名气、没有任何功劳的小人物，凭什么接手特案科这么重要的部门？
要是派一个资深的老特务来接管，他也不会如此生气。
陈树眉头紧皱，怎么也想不明白戴春风此举背后的深意。
要知道，特务处是一个纪律严明的军事组织，在这个组织里，想要晋升到科长的位置，资历、功劳、人脉关系，缺一不可。
“把张小虎的资料找出来我看看。”陈树敲了敲桌面，下达命令。
张小虎是当初和陈阳一起从上海站调到总部的，他想着上海站应该还留存着张小虎的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