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窈走到周尔身旁,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才一夜之间,仅仅因为周尔的两句话,就发酵到了这种地步。
她抬眸随着众人看向林隅乘。
周尔得意畅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彻,“你猜猜接下来林隅乘该怎么做,才能安抚下这群人。”
汪窈没回答,眼里起伏着复杂的情绪,她怎么觉得,一群人和时最相比,大环境之下林隅乘或许会选择前者,但在他心里,依然是后者更重要。
周尔也是个魔鬼,竟笑出了声,听得汪窈打了个寒颤。
魔鬼说,“杀了她,或者抛弃她。”不会有第三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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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我。”
“抛弃我。”
时最颤颤地出声,颤颤地闭上了眼睛,仰起头,露出细白的脖颈,将全身最脆弱的地方呈现在他面前,作出由他处置的姿态。
她的下巴温温热热,林隅乘多触碰一会,指尖便染上了她的温度。
所以,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温软可爱的丧尸呢,他想。
“怎么会呢?”他摩挲着她的下巴,企图沾染上更多的温热,渡进血肉里。
怎么会杀了她,怎么会抛弃她?都不会。
一个有温度的小家伙,他低头凑近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她说着最寻常的话,一群人完全被他抛之脑后,他们叫嚣的声音他全然不在乎。
林隅乘只是在温柔地说,“你若是不喜欢水果罐头,可以和哥哥说,少吃那么多,饿着自己,就有些不听话了。”
时最又颤颤地睁开了带水的眸。
他俯身就撑在她上方,连彼此的呼吸都几近可闻,在她睁眸的一瞬间,林隅乘眼里的冰霜瞬间消散,对着她笑了,再然后她的手腕被他轻握住,他牵着她,慢慢地走到那群人的面前。
宽厚的肩膀给她撑起一片安全的天地,那些人的目光全被他用身体挡住了,保护者的姿势高大又坚不可摧。
时最在他身后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眼里悄悄祛了胆怯,化成了温暖的笑意。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她低头又靠近了他一些。
林隅乘从来不是无私大义的人,在丧尸横行的时代,他是救下不少的人,甚至在很多人眼中,他和时鸣一样,不远万里冒着层层险也要去救人。
所以此时对立面的这些人都觉得他该是个为仅剩的人类着想有光辉人性的领导者,更是封于他“无私大义”救世主勋章。
无私大义的他就该解决掉隐患,无论时最是不是丧尸,都该果断的不带私人感情地放弃,这样才能确保剩下所有人的安全。
但,可惜了,他不是。
他是和时鸣一样,这一点的确没错,一样在他们的出发点都是时最,时鸣是单纯地为了找到时最,他则是答应了时鸣的夙愿,说白了还是因为时最,而不是眼前所有人以为的可以为全人类奉献所有的无私大义。
所以说,如果对面的所有人和时最非要选择一样的话,后者并不会输。
但林隅乘并不是要做选择题,毕竟没到非要二选一的时候。
他扫过恐慌着又在赤/裸裸叫嚣着的一群人。
慢慢得在他的注视下,大人都噤了声,只剩下小孩子的啼哭。
林隅乘松开了握着时最手腕的手,他抬起了胳膊,不缓不慢地将袖口上挽,至手肘处,半个手臂露出。
大家不知所云,却都不敢说话。
林隅乘往一旁移了一步,时最颤了一下,终于暴露在了大家面前。
又有人看到时最想说话,林隅乘举起了一根手指,放在了嘴边,眉头皱了一下,“嘘。”
在再次安静下来的氛围里,他俯身靠近女孩,“别看他们,看我。”
时最听话地抬起头看他。他笑了。
然后下一秒,他诱惑般地将胳膊最脆弱的内侧腕处慢慢地举到她唇侧,“咬一口。”
像那次刷牙时哄着她露牙齿一样,“乖,张嘴,咬一口。”
汪窈立马慌了,“小队,你在做什么?”
周尔甚至也慌了,“乘哥,时最她是丧尸。”
偏偏他都听不到,他只在专注地看着时最,“咬一口。”
时最不动,他甚至送到了她唇上,微凉的唇畔紧贴着他的肌肤。
时最睁着水嘟嘟的眸子,犹犹豫豫地盯着他瞧,比打算“献身”的他看起来还要委屈,浅浅的呼吸在他手腕上扫荡,林隅乘又送进了一分。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会,或许是他眼中的坚持还是逼退了她的犹豫,可算是听了话,女孩忽闪着垂下眼睑,不再看他,然后缓缓地咬了下去。
但林隅乘却一下子笑了,甚至轻笑出了声,那不是咬,那是舔,她软嫩的舌尖儿沾湿了他的手腕,一点疼意都没有,带来的都是痒。
“不舍得?”他问。
时最颤颤地松开了唇,眼眸忽闪,显然他猜对了。
汪窈松了一口气,赶紧要过去,拉开两个人。
却没想到,下一刻林隅乘便掏出了腰间别的德式短军刀,出鞘后,刀刃锋锐到闪出一道芒光。
所有人被吓住了。包括时最。
她懵懵地注视着他手里的短刀。
林隅乘拿另一只手摸了一下她的发,温柔地叮嘱着,“不要怕血。”
“小丧尸,你怎么不会咬人呢?”林隅乘笑着松开了摸她发的手,举起了那只胳膊,“没关系,我可以全都准备好,让你品尝。”
她舔一下伤口,他等她“传染”给他。
伴随着周围几个人喊叫阻止的声音,刀刃离胳膊只剩几厘米时,一只温软的小手摸上了他裸露的手臂,拦住了即将落下的刀子。
然后呢。
然后其他人都在林隅乘眼里成了静止,只剩时最。
女孩的睫毛纤长,眼睛漂亮如那晚有星星和月亮的温柔夜空,那片温柔飘荡的星辰汪洋越来越近,最终她颤巍巍着闭上了眼睛,星辰消失,换来了印在他唇上,最柔软的一片温热。
唇角有细微的疼痛传来,血腥味里伴随着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