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2 / 2)

然而还未走到御花园湖畔,就听到前面出现了一些骚动:

“苏丽玛姐姐来啦!”

“好美的姐姐!哇噻!”

什么情况?苏丽玛?

江萝嘴角抽了抽。她当乞丐时听说过玛丽苏这种神奇物种,但没想到会有人的名字正好是玛丽苏的倒写。出于好奇,她上去凑了凑热闹。

这一眼,便是惊天地、泣鬼神!

苏丽玛有着一头五彩斑斓的飘逸长发,而长发之上,有着源源不断的花瓣落下。蔷薇、月季、玫瑰、牡丹……香气逼人;柳叶眉,大眼睛。惊奇的是她的瞳孔正在不断变换颜色,但每一种眼神不但没有折了她的美,反而令她的双眼更加空灵、通透、澄澈!

江萝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苏丽玛的身材更是不错。目测整体身高也才一米八而已,但她的腿长,足足有一米五以上!

“嘿,朋友,这是……?”江萝戳了戳旁边的人。

“她你都不认识?”被戳的女孩十分惊奇,但还是向她介绍:“她叫苏丽玛……外貌我就不介绍了,你又不是瞎子。她出生于白宰相之府,一岁开口可说话,三岁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五岁拿到太学录取通知书,八岁修完太学所有课程,可厉害了……像她这么优秀的女孩,性格又好,人又体贴,想不爱上她都难。更何况她今年才十一岁,过个几年说不定又有什么辉煌成就……我跟你讲……”

“打住,打住。”江萝佩服这姑娘的肺活量,终于逮着个说话的缝隙:“白宰相?可她不是叫苏丽玛吗?”

“你是傻子吗?”黑发少女很不客气地瞪她一眼,“像苏丽玛姐姐这么优秀的人,当然要有一个高贵的名字才能配得起啊!”

“所以敢问全名是?”

“……”少女皱着眉看了看江萝,勉为其难地开口:

“白莲花·嫩冰晶云梦儿·飞雁·涟泪落·独玫兰灵·淡花乱舞于风间琉璃柄栏·G·寻桑辞·晚海蓝依依·着蓝田·日暖玉生烟·歌落樱之玉婉儿·JERRY·绿茶·殇雪夜恋·碧翱·泉苍郁南风·江之北·明蔓莉萍·德聚离·窦丽黎·诗无罪·妄楠竹叶丹·笆嘉·苏丽玛。”

“……”江萝彻底震惊。

呵呵呵呵呵。

此时苏丽玛仿佛才注意到这个淡定的少女。她如琉璃一般空灵通透美丽的眼睛就那样望过来,看着江萝。

“你为什么看到我不会晕过去?”

江萝“啊”了一声,发现周围的人都倒下晕过去了。

“我为什么要晕过去?”

苏丽玛眯起她那24k纯琉璃般的彩色眼睛,凉声道:

“很好。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江萝:“……”什么玩意。

她转身就走,毫无留恋之情。但为了让场面显得不那么尴尬,于是她就假装用脚在踢一个并不存在的小石子,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离开御花园后,江萝也觉得没有地方可去,索性以想到民间玩玩为由,向皇后请了令。而后抛下了侍从,一个人慢悠悠地在街道上晃悠。

今天她的打扮很低调。为了不吓到别人,她特意带了假面仿真具,掩住了右半脸的原状。身着暖白底色红碎花上衣和深红的襦裙,足蹬一双绣花鞋。淡粉的披帛垂到地上,乌黑的长发用一根金拖红玉簪简单绾住,看上去就像一名都城普通的富家女。

“卖糖葫芦喽!又酸又甜的糖葫芦!”

“这里的荷叶糯米鸡好吃的很!小姐,要不要来一个?”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新款上市的胭脂,包你一抹成为全街最靓的……”

街上很热闹,人群熙熙攘攘,其繁华形势一点也不输于当年在上华国时所见的景象。吆喝声此起彼伏,后半截的语句淹没在新起的吆喝声中,听不见了。江萝拨开人群,径直向卖糖葫芦的走去。

买了四串。一串六颗糖葫芦。红彤彤的山楂被串在一根竹签上,上面均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糖浆衣。在阳光的照耀下,它们反射出诱人的光泽,直接勾起了江萝的食欲。

盯着其中一串,却始终没有下口。江萝走到一处人迹渐稀的地方,寻到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她想起来自己身为乞丐时,天天吃不饱穿不暖。街头所卖的糖葫芦,她一直心驰神往。但是她没有资格去拿到,因为没有钱,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同龄的小孩儿开开心心地舔着糖葫芦,而她只能把自己的口水往肚子里咽。同为乞丐的阿年留心注意到了,也没有说出来。

终于她吃到了糖葫芦,但并不是以她所希望的方式。过了几天,江萝和其他两个伙伴还窝在破落的草杆里睡觉,阿年带着一根糖葫芦就回来了。一共五个,阿年分了一人一个,唯独江萝两个。因为乞讨时伙伴总是照顾江萝,其他人也没有异语。

江萝却觉得有些奇怪。这里买的糖葫芦一般一串六个,其他伙伴别说吃,连见都没见过,自然不觉得有异。可她对糖葫芦格外上心,怎么可能记错?也许,是阿年吃了一颗吧,不打紧,毕竟是他带回来的。

吃完后,江萝就睡了过去。结果发起了高烧。

哦对了,吃糖葫芦的前一天,她因为和别人家里养的狗抢吃的而被毒打了一顿。然后……遍体鳞伤的她被丢了出去,在雨地里躺了几个时辰。

她至今还记得那糖葫芦又苦涩又酸甜的味道。

也记得那个下雨天时半睁着眼,奄奄一息的绝望;雨中陪她的,只有民间素有“死人花”之称的彼岸花的苗子。

后来听阿年他们说,是过路的好心人帮你买了药……你已经昏迷四天之久了。

我都记得。

咬了一口山楂,糖的甜在嘴中晕开。渐渐山楂特有的酸也蔓延开来。她想起来上华国战乱的那天,其他伙伴都被以为蓄意反抗而杀死了。而她恰好当时因为偷了一只鹅而被农户抓住,幸而逃过一灾。

那么温柔的阿年,也吃不到现在她给他的糖葫芦了……握着四根糖葫芦的手紧了紧。脸上有点痒,江萝抬手一抹,不禁呆住:她居然哭了?

以前觉得吃糖葫芦是人间难得,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现在再吃糖葫芦,简直是让她受刑。

江萝走向街头,那里有设立的街市管理工人拿着专门收集废物的竹桶。她握着竹串的手伸了过去。

只是刚一出手,就被一个骨节分明的少年的手拦了下来,附带着懒洋洋的声调:

“不吃就不吃呗,你扔它干嘛。不介意的话,给我。”